chapter.5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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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.53
突然見面的驚喜充斥著溫今宜整個大腦, 乃至於她第一反應居然是怔在原地。
而梁聿風似乎有點不滿她這樣的反應，輕“嘖”了一聲, 手臂仍然保持向外張著的動作。
“不是吧，溫今宜，我這麽一張帥臉你居然不想抱我？”
“哪帥了。”溫今宜撲進他的懷裏，幽幽說，“你變黑了。”
只是三天沒見而已。
有那麽明顯的變化？
梁聿風下意識摸了摸自己下巴，一手抱著花，一手攬著她, 他的聲音無比輕快, “光線不好而已。”
客廳裏的電視機還沒有來得及關，過分大的聲音, 梁聿風站在門外換鞋的時候就能聽清楚。
他把別墅所有的燈光都亮起, 問她, “在看什麽？”
“隨便找的一部宮鬥劇, 內容很狗血，大概就是女主先愛上了皇帝, 又愛上了皇帝的弟弟。”
溫今宜把遙控器摁下, 廚房裏的雞湯冒出咕嚕咕嚕的熱氣，她進去端了一碗遞給梁聿風。
梁聿風不大愛喝這玩意, 湯勺撥弄了兩下, 他隨口問，“怎麽想起來煮雞湯, 你不是也不愛喝？”
“給陸鳴舟喝的。”溫今宜吐了吐舌頭, 老實回答, “他手不是骨折了嗎？我不喜歡欠人情，他骨折到底還是因為我。”
聽到是給陸鳴舟做的, 梁聿風臉上的表情淡了淡，手指漫不經心晃著湯勺，他不說話的時候氣質最冷淡。
溫今宜瞥了他兩眼，繞到他身後，忽然伸出胳膊環住他整個人。
她的聲音自他背後響起，輕柔的有點撒嬌的意味，“我不去見他，我讓徐菱送。”
“我保證，這是最後一次。”
梁聿風低著頭看她環在自己腰上的那雙手，曾經他夢寐以求的親密，如今夢想成真。他在心裏反覆告訴自己不要渴求太多，但是欲念總是因為得到太多而不斷攀升，他的嫉妒心在上漲。
他突然問：“那你喜歡哥哥還是弟弟。”
這個問題有點太無厘頭了。
以至於溫今宜想了會，才關聯到剛剛的電視劇。
她深吸一口氣，捏住了梁聿風的臉，故意拖長語調在他耳邊說，“當然是喜歡 ……哥哥呀。”
“阿聿哥哥，你說對不對呀？”
梁聿風沒有說話，只是他亂顫的睫毛暴露了他的心緒。溫今宜的視線一路往下，瞥見了他極力壓抑的嘴角，她不由地笑了起來，趁熱打鐵，繼續在他耳邊一聲又一聲地喊。
“你放心，我絕不會做出此等穢亂宮廷，罪不容誅之事。”
她學著電視劇裏的人物，說話的腔調拿捏了十足像，整個人的重量完全壓在他身上，只有微微偏過頭，梁聿風就能看見她含笑的眼睛。
他的確也這麽做了。
只是很微小的一個弧度，他的臉頰略過她溫軟的唇，她還在說話，一開一合的嘴唇，濕潤的觸感，像觸電一樣，帶動他所有的感官。
梁聿風仰起頭，啄了一下她的嘴唇。
他清冷的聲線逐漸變的低啞，伸手撫著她腦袋，由衷地誇讚她，“今今真乖，獎勵你一下。”
他給的吻像蜻蜓點水一樣掠過，若非兩個人那瞬間的四目對視，溫今宜險些要以為這只是她的錯覺。
所以她仰起頭，有些不解地盯著梁聿風看。
梁聿風五指深入她柔軟的長發，低頭望見她的神情笑了笑，他回扣住她的腦後勺，低下頭，給了她一個非常具有存在感的吻。
大多數接吻的時候，溫今宜會閉上眼睛。
但這一次她不知道為什麽，忘記閉上眼睛，也第一次直視梁聿風的眼睛。
他眼睛裏有不加掩飾的愛意，灼熱滾燙的溫度，好像捧著一顆熾熱的心在吻她。
他的眼睛要比他的嘴巴會說話很多。
溫今宜在心裏默默的想，她情不自禁伸出手，擋住了他的眼睛。
而梁聿風輕輕笑出聲，他吻得愈發深入，額頭的碎發和她的額頭相抵，兩個人的碎發在暧昧浮動的空氣裏勾纏不清，像這場暴雨的水汽一樣黏膩纏綿。
一個吻結束，兩個人氣息都不穩。
梁聿風手掌壓住她肩膀，他在她耳邊喘息，尖銳的齒牙時不時咬住她敏感的耳垂，好像在誘惑她再來一次。
齒畔間都是他的氣息，空氣裏流動的每一毫米微塵，似乎都是他帶來的味道。
溫今宜的思緒被這接連的吻勾得一團亂，空氣裏馥郁的玫瑰香氣令她沈醉，她雙手有些脫力地癱軟在他的後背。
她好累，吃力地擡起打架的上下眼皮，溫今宜半夢半醒中忽然反應過來，“我怎麽感覺你在獎勵自己？”
“好累，梁聿風。”
梁聿風把她抱在懷裏，窄小的沙發，因為容納兩個人的重量而深深的凹陷下去。
“真嬌氣。”梁聿風用指腹擦掉她額頭的汗水，他不著調的聲音飄過來，似乎還有點委屈，“明明都是我在動。”
聽到這句話，溫今宜一把從他的懷裏跳出來，她舌頭都打結，“什、什麽叫都是你在動啊？”
“你在說什麽虎狼之詞！”
“小結巴。”梁聿風輕嗤一聲，他伸出手，雙手壓在腦後，大搖大擺看著她說，“難道不是嗎？”
“每一次，不都是我動嗎？”
每一次？
根本就沒有很多次好不好！
溫今宜隨手從茶幾上的果盤叉了塊水果塞進他嘴巴裏，她直接手動消音，“好了，你不許再說話了。”
梁聿風嘴角勾起，大塊的哈密瓜一口咬下去清甜，他不能說話，手上的動作卻不老實，過一會兒去撩她披散下來的長發，她後脖頸那一塊肌膚覆著薄薄的紅，明顯是害羞。
想到這兒，梁聿風笑出聲。
他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：“溫今宜，你真可愛。”
“我以後都不想出差了，也不想要上班，我只想跟在你身邊。”
-
溫今宜本來以為這只是梁聿風的一句玩笑話。
誰知道當天下午，他真的連自己的公司都不去，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。
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整個項目組的氣氛活躍起來，只有一轉身，溫今宜耳畔就能出現同事的竊竊私語，好像還有調笑的聲音。
她無奈地看向梁聿風：“我怎麽不知道你談戀愛那麽黏人呢？”
“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戀愛腦？”
戀愛腦在現當代是個挺不好的詞。
誰知道梁聿風反以為榮：“是吧，我就是個戀愛腦。”
說完，他大搖大擺走進她辦公室，順手拿走她桌子上的兩個橘子。
反正他是大boss，之前就隨心所欲地把辦公地點搬到家裏來陪她。
但是因為溫今宜也忙，呆在公司的時間要比呆在家裏多得多，梁聿風就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她一半的辦公室。
於是大家經常看見京宜集團各個部門的負責人跑來跑起，一開始還驚訝，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。
沒辦法，誰讓他們的老板是個天然的大戀愛腦。
辦公室，梁聿風裝的一本正經。
西裝革履，金絲眼鏡，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旁，單手舉著一份文件在看的樣子。
“手別亂動。”
長條形的辦公桌下，溫今宜一把打掉梁聿風作亂的手。
他還在裝：“我這不是在和溫總洽談本年度的商務合同？”
“談合同你摸我腰？”溫今宜舉起他那只作亂的手，“鐵證”在前，她要看他怎麽狡辯。
誰知道梁聿風裝也懶得裝，合同一扔，抱著手臂向後傾。
非常擺爛地說：“不想上班了，溫今宜，我把公司轉到你名下吧。”
“？”
溫今宜扭頭看向他，指了指自己，一臉不敢置信地反問他，“你想我一天打兩份工養你？”
“不可以嗎？”
梁聿風靠過來，環住她的腰，非常順理成章地說，“我晚上會多出力的。”
“你想當妲己？”
放下文件，溫今宜抽空瞥了他一眼，雖然面前的這張臉的確很有當狐貍精的天分，但是作為一個資深的打工人，想用美色讓她加班？
絕不可能！
“好像還差點姿色。”
趁此機會，溫今宜捏住梁聿風的臉頰，他臉上沒什麽肉，骨頭很硬，兩指用力可以看見臉頰鼓起的一團，和平時冷淡的形象不同，還有點可愛。
她把一大摞文件放在他面前，然後搬著自己的東西去了另一張辦公桌。
“真正相親相愛的好情侶都是一起加班工作的，所以努力吧，偉大的京宜集團等你來建設！”
兩張辦公桌，隔著五六塊瓷磚的距離，像一條銀河一樣遙遠。
梁聿風百無聊賴地轉著筆，身邊的溫度突然消失，他坐在對面，幹脆撐著下巴聚精會神看她。
同一間屋子，兩個人相對的距離。
這個場景讓他想到校園時期，如果他能和溫今宜在同一間教室上課，不知道該是多幸福的事情。
“啪嗒”
梁聿風手裏握著的筆掉下，他低下頭撿筆，過了會，隨便抽出一張a4紙刷刷刷寫起來。
很快，一張紙飛機搖搖晃晃飛向溫今宜的辦公室，剛好落在扉頁簽名的位置。
她有點無奈地擡頭看向梁聿風，後者沖她擡了擡下巴，示意她打開。
- Ain’t an hour that rolls by， i love you24/7，365.
- （一個小時都不會浪費，我會在一周七天，一年365日中，每時每刻都愛你。）
突如其來的表白，被煩冗文件堆積的烏雲被微微驅散，溫今宜唇角微微勾起。
她挑眉看向對面的梁聿風，揚起手裏的紙片，無聲地問他是什麽意思。
梁聿風打了個響指。
下一秒，辦公室內的藍牙音響起，溫柔浪漫的英文歌響起，舒緩的前奏，讓人仿若置身於日落沈溺的海岸邊。
- give you my name ，if you wanted to
- key to my heart if you want it too
-……
i love you 24/7，365.
整個辦公室被一種輕快明麗的色彩烘托，溫今宜擡頭有些無奈地望著梁聿風笑。
他整個人完全置於大廈那頂透明光亮的落地窗前，歪著腦袋看向她，好像一只柔軟的卷毛小狗，被太陽照得暖烘烘，然後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溫暖她。
“理解一下，第一次和人談戀愛。”梁聿風攤開手，一副無可奈何的語氣，“總是想見你，根本沒辦法工作。”
嘀嗒、嘀嗒……
是溫今宜的高跟鞋跟落在地板上的聲音，梁聿風挑了下眉，故意低著，沒有看她。
溫今宜伸腿，踢了踢他桌子底下的腳尖。
她整個人撐在桌面上，領口的蝴蝶結飄帶垂落下面，她望著他，“等會要不要出去約會？”
她的氣息鋪面而來，像樓下新長的那棵櫻花樹。梁聿風呼吸滯了半秒，問她，“去哪兒？”
“你定。”溫今宜瀟灑轉身沖他擺擺手，“不是要當妲己？這點事情還不會安排嗎？”
話雖這樣說，忙完工作的時候，時針也差不多指到五六點的樣子。
溫今宜打了個哈欠，站在落地窗前，此刻黃昏已經落下來，從三十二樓的高度往外看，天空是一片赤誠熱烈的金黃色，整個港島的景色一覽於眼下，那些恢弘的建築此刻也不過是星星點點的碎光。
她不止一次看過這樣的風景，那時候她在想萬家燈火究竟是什麽。
此時此刻，梁聿風站在她身邊，她忽然對一切有了定義。
很巧，梁聿風恰好也在看她。
他亮著光的手機屏幕沒來得及熄滅，溫今宜頭一偏，剛好看見他搜索引擎裏的內容。
她指著一堆校園情侶約會指南，有點無奈地看著梁聿風問，“你是不是高中就想和我戀愛？”
溫今宜就是隨便打趣一句，她撐著手臂想看梁聿風反應，卻沒想到梁聿風好像被戳中了心事一樣，耳尖驀然一熱。
接著他若無其事撩起眼皮，哼笑道，“你這麽漂亮，我高中有這個想法也不意外。”
“嘴巴好甜。”
沒有女生不喜歡聽見甜言蜜語，尤其是梁聿風這個人的糖衣炮彈攻擊。
溫今宜心裏漸漸歡快起來，眉眼間的倦色一掃而光，她伸手往口袋裏翻出兩顆薄荷糖，還是下午開會的時候為了醒神從茶水間摸的。
這時候當禮物塞到梁聿風的手掌，她也一點都不心虛，笑瞇瞇地說，“獎勵你的。”
“只是獎勵這個嗎？”梁聿風順著她的話往下說，雙手背在身後向她俯身，他漆黑的眼睛同她對視，也因此顯得愈發深邃，像一汪潭，翻湧著濃烈的情緒引誘她。
“不獎勵一點別的東西嗎？”
梁聿風盯著她的嘴唇：“比如，一些更甜的東西？”
-
從寫字樓出來的時候，外面已經華燈初上。也許恰好碰上了晚間下班的高峰期，電梯裏擠滿了各個部門的職工，溫今宜幾次想要縮回手，卻被梁聿風緊緊握住掌心。
似乎看出了她的緊張，梁聿風笑了聲，不以為然說，“又不是偷情，緊張什麽？”
“你是不是忘記我們是合法夫妻？”
溫今宜心想，當然不是。
她只是下意識的羞怯，第一次這樣手牽手公之於眾，是她從來沒擁有的炙熱與大膽。
身邊的員工開始偷偷拍下他們牽手的照片，公司裏隱隱約約流傳的“假結婚”的謠言在此刻不攻自破。
梁聿風攬著她大搖大擺穿過人群，走出電梯的一霎那，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，忽然回頭看向剛剛那名偷拍的員工。
這位員工偷拍的技術似乎不太熟練，手機的音量忘記關，快門摁下的一瞬間，寂靜的電梯內發出突兀的“哢擦”聲。
不用想，也知道她那時有多尷尬。出於好心，溫今宜沒有戳穿她，反正從她進入溫家開始每時每刻都在閃光燈下，多拍一張不算什麽。
“等會能麻煩你幫剛剛的照片發我一份嗎？”梁聿風向這位員工遞過名片，他指了指上面燙金的手機號碼，單手插兜朝著她微微一笑。
那位員工受寵若驚，大概也沒想到他不但不計較，反而還是這樣的態度。
“別誤會，我只是看見你們特別般配才沒忍住……我業餘是個攝影師，偶爾接接情侶單子的那種……”也許是緊張使然，員工講到最後語序有些混亂，幹脆對著他們來了句，“照片我會發的，祝你們兩位百年好合，早生貴子！”
百年好合可以實現。
早生貴子嘛……溫今宜慢悠悠地想，那可真是早不了一點。
那邊很快就將照片發了過來，電梯裏冷藍調的燈光，大概因為是偷拍的視角，整個畫面的視線從下往上，第一個引入眼簾的是他們相握的手。
男人的手指分明，大概是很相愛，他的手緊緊嵌入女孩的指間，明明只是簡單的牽手，卻有著像擁抱一樣的緊緊相依的感覺。
梁聿風似乎對這張照片很滿意，設置成了手機屏保還不夠，轉而又把幾個重要的聊天統統設為背景。
溫今宜湊過頭去看這張照片：“有這麽喜歡嗎？”
“喜歡啊。”梁聿風指著照片上的某一處，“你看，我的眼睛也看你。”
所以呢？
看出了她的疑惑，梁聿風唇角微微勾起，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，緩緩開口道——
“我想說，不管哪一時刻，我的視線永遠望向你。”
這是多隱晦的一句情話。
就好像在說我會永恒愛你一樣。
這像天方夜譚一樣的誓言，不知道為什麽墜落在梁聿風身上，就有了令人信服的底氣。
溫今宜情不自禁看向他的眼睛，他那雙在孤兒院晦暗的眼眸，融入她所有的色彩，在城市萬家燈火的掩映下逐漸變得溫情脈脈，不知道哪一個時刻開始，她也開始為他有所停留。
“我們好像沒有一張合照？”梁聿風忽然開口。
溫今宜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應該順理成章打開相機對準鏡頭，事實上，她也想要這麽做。
只是梁聿風的動作永遠先她一步，他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忽然向內攏去，兩指捏住她的臉頰飛快靠近，在她的嘴唇碰到他右邊臉的時刻，梁聿風飛快摁下了快門。
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，乃至於他松開手，溫今宜第一時間沒有計較他捏住她的臉。
她去看了剛剛拍下的那張照片，只是看一秒，就跳起來讓他刪掉。
梁聿風笑聲低低沈沈地落下來，飛快把照片拷貝，他把手機拿在手裏，擡高，後退著逗她。
其實從客觀角度來說，照片是不醜的。
只是女孩子拍照總是喜歡精心擺一個好看的pose，哪有像梁聿風這樣捏著別人的臉就拍的！
她那時臉被捏得鼓起來，有點驚慌失措的神色親上他，而始作俑者單手叉腰，笑得無比放肆。
溫今宜努力踮起腳尖去夠他的手機，後來她意識到了兩個人之間的身高差，也仰頭看見梁聿風戲謔的神色，他就像逗lucky一樣在逗她玩。
根本夠不到。
溫今宜氣鼓鼓地收回手，不和他一起玩這場幼稚小游戲。
梁聿風顯然也很懂得點到為止的分寸，逗她逗得差不多，他倒是很爽快，把手機扔進她懷裏，像哄小孩似的對她說，“解出密碼就給你刪。”
梁聿風的手機號碼？
反正總不可能是88888這種簡單數字嘍。
凡是和密碼相關的東西，大多都是和一個人心裏某些重要的數字相關。
那麽梁聿風心裏那個重要的數字是什麽呢？
因為思索問題的緣故，溫今宜不由地仰頭看向梁聿風，他這個人很神秘，也很寡情，仔細想，還真的很難找到太多和他緊密相關的數字，譬如日期之類的東西。
不知道為什麽，溫今宜心裏隱隱約約有一道直覺——她也隨著這道直覺輸入密碼了，六位數，她填得無比熟悉，以至於解鎖成功的標識出現時，屏幕倒映出她因為不可思議而微微震驚的臉。
而梁聿風的表現更加特別，他似乎意外又毫不意外，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看她動作，密碼解開的一瞬間，他聳了下肩膀，心裏有個角落好像被隱秘地掀開一角，這使他視線全神貫註觀察溫今宜的反應。
“真的是我的生日？”溫今宜扭頭看向他，語氣又驚又喜，心裏被很珍重的情感填塞滿，鼓脹地讓她漸漸說不出來話，只是在想為什麽。
但其實為什麽的理由，都已經分明。
梁聿風低下頭，用那雙含笑的眼睛註視著她，他忽然岔開話題，只是問她，“你知道歌詞中的i love you 24/7，365.怎麽翻譯嗎？”
“我知道。”
溫今宜應了一聲，因為盯著他，眼睛逐漸發酸，她眨了一下眼睛，而梁聿風的手指也在這時候撫上來，他用溫熱的指腹輕柔地按壓。
“但我還是想說給你聽。”
因為視線被遮擋的緣故，耳朵在這時候變得分外的敏感。男人的聲音低下來，呼出的氣息不經意撓動她耳廓細小的絨毛，溫今宜的心弦被重重的撥動。
因為梁聿風說：“我愛你，每時每刻。”
他的嗓音太具有蠱惑性，低沈的像是緩緩奏起的大提琴樂曲，帶著無比虔誠的愛意來到她身邊。
溫今宜其實有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對她說“愛”這個字了。
在她家破人亡淪為孤兒的時候，“生存”的分量就遠遠超乎了“愛”。久而久之她被養成了本能，下意識要用努力、認真和聽話這些東西來換別人的愛。
但站在梁聿風面前，她好像突然感受到，愛是一種本能。
哪怕這聽上去過分浪漫主義。
“照片不刪了，留個紀念也不錯。”溫今宜把手機遞給他，她唇角勾起來，心情很好地對他說，“回頭發我一份。”
……
約會的地點選在電影院。
電影院離公司有一段路，溫今宜和梁聿風兩個人幹脆牽著手壓馬路，城市霓虹的燈影在這時候變得格外明亮，來往不停的行人，他們也是眾多平凡人中的一對。
平凡的愛情，令人感到無比的幸福。
他們在去電影院的路上買了爆米花，候場的時候兩個人在一樓的抓娃娃機沈迷，溫今宜從小就是抓娃娃的高手，五個幣扔下去，抓了一手的娃娃，兩個掛在梁聿風的鑰匙扣上，剩下送給旁邊的小朋友。
拍拍手正要走的時候，回頭看見梁聿風目光幽幽盯著那臺抓娃娃機。
溫今宜踮起腳努力摸了摸他腦袋，非常用心地安慰他，“安啦，不就是買了一百個游戲幣一個都沒抓上來嗎，很正常，大家都抓不上來。”
要不是親眼看見溫今宜連著抓出來三個，梁聿風會深信不疑“這臺機器有問題”的說辭。
他不服氣，到後面，溫今宜眼睜睜看著他又兌了小山似的游戲幣，她在旁邊困得睜不開眼睛，到後面直接上手拉他走，“走吧，電影要開場了。”
“要不然散場我們再來抓一次吧。”梁聿風仍舊蠢蠢欲動。
沒完了還。
溫今宜猝不及防轉過身，對著他正在說話的嘴巴啄了一口。
她問：“還要去嗎？”
梁聿風舔了下嘴唇，乖乖應下，“不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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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見面的驚喜充斥著溫今宜整個大腦, 乃至於她第一反應居然是怔在原地。
而梁聿風似乎有點不滿她這樣的反應，輕“嘖”了一聲, 手臂仍然保持向外張著的動作。
“不是吧，溫今宜，我這麽一張帥臉你居然不想抱我？”
“哪帥了。”溫今宜撲進他的懷裏，幽幽說，“你變黑了。”
只是三天沒見而已。
有那麽明顯的變化？
梁聿風下意識摸了摸自己下巴，一手抱著花，一手攬著她, 他的聲音無比輕快, “光線不好而已。”
客廳裏的電視機還沒有來得及關，過分大的聲音, 梁聿風站在門外換鞋的時候就能聽清楚。
他把別墅所有的燈光都亮起, 問她, “在看什麽？”
“隨便找的一部宮鬥劇, 內容很狗血，大概就是女主先愛上了皇帝, 又愛上了皇帝的弟弟。”
溫今宜把遙控器摁下, 廚房裏的雞湯冒出咕嚕咕嚕的熱氣，她進去端了一碗遞給梁聿風。
梁聿風不大愛喝這玩意, 湯勺撥弄了兩下, 他隨口問，“怎麽想起來煮雞湯, 你不是也不愛喝？”
“給陸鳴舟喝的。”溫今宜吐了吐舌頭, 老實回答, “他手不是骨折了嗎？我不喜歡欠人情，他骨折到底還是因為我。”
聽到是給陸鳴舟做的, 梁聿風臉上的表情淡了淡，手指漫不經心晃著湯勺，他不說話的時候氣質最冷淡。
溫今宜瞥了他兩眼，繞到他身後，忽然伸出胳膊環住他整個人。
她的聲音自他背後響起，輕柔的有點撒嬌的意味，“我不去見他，我讓徐菱送。”
“我保證，這是最後一次。”
梁聿風低著頭看她環在自己腰上的那雙手，曾經他夢寐以求的親密，如今夢想成真。他在心裏反覆告訴自己不要渴求太多，但是欲念總是因為得到太多而不斷攀升，他的嫉妒心在上漲。
他突然問：“那你喜歡哥哥還是弟弟。”
這個問題有點太無厘頭了。
以至於溫今宜想了會，才關聯到剛剛的電視劇。
她深吸一口氣，捏住了梁聿風的臉，故意拖長語調在他耳邊說，“當然是喜歡 ……哥哥呀。”
“阿聿哥哥，你說對不對呀？”
梁聿風沒有說話，只是他亂顫的睫毛暴露了他的心緒。溫今宜的視線一路往下，瞥見了他極力壓抑的嘴角，她不由地笑了起來，趁熱打鐵，繼續在他耳邊一聲又一聲地喊。
“你放心，我絕不會做出此等穢亂宮廷，罪不容誅之事。”
她學著電視劇裏的人物，說話的腔調拿捏了十足像，整個人的重量完全壓在他身上，只有微微偏過頭，梁聿風就能看見她含笑的眼睛。
他的確也這麽做了。
只是很微小的一個弧度，他的臉頰略過她溫軟的唇，她還在說話，一開一合的嘴唇，濕潤的觸感，像觸電一樣，帶動他所有的感官。
梁聿風仰起頭，啄了一下她的嘴唇。
他清冷的聲線逐漸變的低啞，伸手撫著她腦袋，由衷地誇讚她，“今今真乖，獎勵你一下。”
他給的吻像蜻蜓點水一樣掠過，若非兩個人那瞬間的四目對視，溫今宜險些要以為這只是她的錯覺。
所以她仰起頭，有些不解地盯著梁聿風看。
梁聿風五指深入她柔軟的長發，低頭望見她的神情笑了笑，他回扣住她的腦後勺，低下頭，給了她一個非常具有存在感的吻。
大多數接吻的時候，溫今宜會閉上眼睛。
但這一次她不知道為什麽，忘記閉上眼睛，也第一次直視梁聿風的眼睛。
他眼睛裏有不加掩飾的愛意，灼熱滾燙的溫度，好像捧著一顆熾熱的心在吻她。
他的眼睛要比他的嘴巴會說話很多。
溫今宜在心裏默默的想，她情不自禁伸出手，擋住了他的眼睛。
而梁聿風輕輕笑出聲，他吻得愈發深入，額頭的碎發和她的額頭相抵，兩個人的碎發在暧昧浮動的空氣裏勾纏不清，像這場暴雨的水汽一樣黏膩纏綿。
一個吻結束，兩個人氣息都不穩。
梁聿風手掌壓住她肩膀，他在她耳邊喘息，尖銳的齒牙時不時咬住她敏感的耳垂，好像在誘惑她再來一次。
齒畔間都是他的氣息，空氣裏流動的每一毫米微塵，似乎都是他帶來的味道。
溫今宜的思緒被這接連的吻勾得一團亂，空氣裏馥郁的玫瑰香氣令她沈醉，她雙手有些脫力地癱軟在他的後背。
她好累，吃力地擡起打架的上下眼皮，溫今宜半夢半醒中忽然反應過來，“我怎麽感覺你在獎勵自己？”
“好累，梁聿風。”
梁聿風把她抱在懷裏，窄小的沙發，因為容納兩個人的重量而深深的凹陷下去。
“真嬌氣。”梁聿風用指腹擦掉她額頭的汗水，他不著調的聲音飄過來，似乎還有點委屈，“明明都是我在動。”
聽到這句話，溫今宜一把從他的懷裏跳出來，她舌頭都打結，“什、什麽叫都是你在動啊？”
“你在說什麽虎狼之詞！”
“小結巴。”梁聿風輕嗤一聲，他伸出手，雙手壓在腦後，大搖大擺看著她說，“難道不是嗎？”
“每一次，不都是我動嗎？”
每一次？
根本就沒有很多次好不好！
溫今宜隨手從茶幾上的果盤叉了塊水果塞進他嘴巴裏，她直接手動消音，“好了，你不許再說話了。”
梁聿風嘴角勾起，大塊的哈密瓜一口咬下去清甜，他不能說話，手上的動作卻不老實，過一會兒去撩她披散下來的長發，她後脖頸那一塊肌膚覆著薄薄的紅，明顯是害羞。
想到這兒，梁聿風笑出聲。
他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：“溫今宜，你真可愛。”
“我以後都不想出差了，也不想要上班，我只想跟在你身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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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今宜本來以為這只是梁聿風的一句玩笑話。
誰知道當天下午，他真的連自己的公司都不去，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。
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整個項目組的氣氛活躍起來，只有一轉身，溫今宜耳畔就能出現同事的竊竊私語，好像還有調笑的聲音。
她無奈地看向梁聿風：“我怎麽不知道你談戀愛那麽黏人呢？”
“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戀愛腦？”
戀愛腦在現當代是個挺不好的詞。
誰知道梁聿風反以為榮：“是吧，我就是個戀愛腦。”
說完，他大搖大擺走進她辦公室，順手拿走她桌子上的兩個橘子。
反正他是大boss，之前就隨心所欲地把辦公地點搬到家裏來陪她。
但是因為溫今宜也忙，呆在公司的時間要比呆在家裏多得多，梁聿風就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她一半的辦公室。
於是大家經常看見京宜集團各個部門的負責人跑來跑起，一開始還驚訝，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。
沒辦法，誰讓他們的老板是個天然的大戀愛腦。
辦公室，梁聿風裝的一本正經。
西裝革履，金絲眼鏡，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旁，單手舉著一份文件在看的樣子。
“手別亂動。”
長條形的辦公桌下，溫今宜一把打掉梁聿風作亂的手。
他還在裝：“我這不是在和溫總洽談本年度的商務合同？”
“談合同你摸我腰？”溫今宜舉起他那只作亂的手，“鐵證”在前，她要看他怎麽狡辯。
誰知道梁聿風裝也懶得裝，合同一扔，抱著手臂向後傾。
非常擺爛地說：“不想上班了，溫今宜，我把公司轉到你名下吧。”
“？”
溫今宜扭頭看向他，指了指自己，一臉不敢置信地反問他，“你想我一天打兩份工養你？”
“不可以嗎？”
梁聿風靠過來，環住她的腰，非常順理成章地說，“我晚上會多出力的。”
“你想當妲己？”
放下文件，溫今宜抽空瞥了他一眼，雖然面前的這張臉的確很有當狐貍精的天分，但是作為一個資深的打工人，想用美色讓她加班？
絕不可能！
“好像還差點姿色。”
趁此機會，溫今宜捏住梁聿風的臉頰，他臉上沒什麽肉，骨頭很硬，兩指用力可以看見臉頰鼓起的一團，和平時冷淡的形象不同，還有點可愛。
她把一大摞文件放在他面前，然後搬著自己的東西去了另一張辦公桌。
“真正相親相愛的好情侶都是一起加班工作的，所以努力吧，偉大的京宜集團等你來建設！”
兩張辦公桌，隔著五六塊瓷磚的距離，像一條銀河一樣遙遠。
梁聿風百無聊賴地轉著筆，身邊的溫度突然消失，他坐在對面，幹脆撐著下巴聚精會神看她。
同一間屋子，兩個人相對的距離。
這個場景讓他想到校園時期，如果他能和溫今宜在同一間教室上課，不知道該是多幸福的事情。
“啪嗒”
梁聿風手裏握著的筆掉下，他低下頭撿筆，過了會，隨便抽出一張a4紙刷刷刷寫起來。
很快，一張紙飛機搖搖晃晃飛向溫今宜的辦公室，剛好落在扉頁簽名的位置。
她有點無奈地擡頭看向梁聿風，後者沖她擡了擡下巴，示意她打開。
- Ain’t an hour that rolls by， i love you24/7，365.
- （一個小時都不會浪費，我會在一周七天，一年365日中，每時每刻都愛你。）
突如其來的表白，被煩冗文件堆積的烏雲被微微驅散，溫今宜唇角微微勾起。
她挑眉看向對面的梁聿風，揚起手裏的紙片，無聲地問他是什麽意思。
梁聿風打了個響指。
下一秒，辦公室內的藍牙音響起，溫柔浪漫的英文歌響起，舒緩的前奏，讓人仿若置身於日落沈溺的海岸邊。
- give you my name ，if you wanted to
- key to my heart if you want it too
-……
i love you 24/7，365.
整個辦公室被一種輕快明麗的色彩烘托，溫今宜擡頭有些無奈地望著梁聿風笑。
他整個人完全置於大廈那頂透明光亮的落地窗前，歪著腦袋看向她，好像一只柔軟的卷毛小狗，被太陽照得暖烘烘，然後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溫暖她。
“理解一下，第一次和人談戀愛。”梁聿風攤開手，一副無可奈何的語氣，“總是想見你，根本沒辦法工作。”
嘀嗒、嘀嗒……
是溫今宜的高跟鞋跟落在地板上的聲音，梁聿風挑了下眉，故意低著，沒有看她。
溫今宜伸腿，踢了踢他桌子底下的腳尖。
她整個人撐在桌面上，領口的蝴蝶結飄帶垂落下面，她望著他，“等會要不要出去約會？”
她的氣息鋪面而來，像樓下新長的那棵櫻花樹。梁聿風呼吸滯了半秒，問她，“去哪兒？”
“你定。”溫今宜瀟灑轉身沖他擺擺手，“不是要當妲己？這點事情還不會安排嗎？”
話雖這樣說，忙完工作的時候，時針也差不多指到五六點的樣子。
溫今宜打了個哈欠，站在落地窗前，此刻黃昏已經落下來，從三十二樓的高度往外看，天空是一片赤誠熱烈的金黃色，整個港島的景色一覽於眼下，那些恢弘的建築此刻也不過是星星點點的碎光。
她不止一次看過這樣的風景，那時候她在想萬家燈火究竟是什麽。
此時此刻，梁聿風站在她身邊，她忽然對一切有了定義。
很巧，梁聿風恰好也在看她。
他亮著光的手機屏幕沒來得及熄滅，溫今宜頭一偏，剛好看見他搜索引擎裏的內容。
她指著一堆校園情侶約會指南，有點無奈地看著梁聿風問，“你是不是高中就想和我戀愛？”
溫今宜就是隨便打趣一句，她撐著手臂想看梁聿風反應，卻沒想到梁聿風好像被戳中了心事一樣，耳尖驀然一熱。
接著他若無其事撩起眼皮，哼笑道，“你這麽漂亮，我高中有這個想法也不意外。”
“嘴巴好甜。”
沒有女生不喜歡聽見甜言蜜語，尤其是梁聿風這個人的糖衣炮彈攻擊。
溫今宜心裏漸漸歡快起來，眉眼間的倦色一掃而光，她伸手往口袋裏翻出兩顆薄荷糖，還是下午開會的時候為了醒神從茶水間摸的。
這時候當禮物塞到梁聿風的手掌，她也一點都不心虛，笑瞇瞇地說，“獎勵你的。”
“只是獎勵這個嗎？”梁聿風順著她的話往下說，雙手背在身後向她俯身，他漆黑的眼睛同她對視，也因此顯得愈發深邃，像一汪潭，翻湧著濃烈的情緒引誘她。
“不獎勵一點別的東西嗎？”
梁聿風盯著她的嘴唇：“比如，一些更甜的東西？”
-
從寫字樓出來的時候，外面已經華燈初上。也許恰好碰上了晚間下班的高峰期，電梯裏擠滿了各個部門的職工，溫今宜幾次想要縮回手，卻被梁聿風緊緊握住掌心。
似乎看出了她的緊張，梁聿風笑了聲，不以為然說，“又不是偷情，緊張什麽？”
“你是不是忘記我們是合法夫妻？”
溫今宜心想，當然不是。
她只是下意識的羞怯，第一次這樣手牽手公之於眾，是她從來沒擁有的炙熱與大膽。
身邊的員工開始偷偷拍下他們牽手的照片，公司裏隱隱約約流傳的“假結婚”的謠言在此刻不攻自破。
梁聿風攬著她大搖大擺穿過人群，走出電梯的一霎那，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，忽然回頭看向剛剛那名偷拍的員工。
這位員工偷拍的技術似乎不太熟練，手機的音量忘記關，快門摁下的一瞬間，寂靜的電梯內發出突兀的“哢擦”聲。
不用想，也知道她那時有多尷尬。出於好心，溫今宜沒有戳穿她，反正從她進入溫家開始每時每刻都在閃光燈下，多拍一張不算什麽。
“等會能麻煩你幫剛剛的照片發我一份嗎？”梁聿風向這位員工遞過名片，他指了指上面燙金的手機號碼，單手插兜朝著她微微一笑。
那位員工受寵若驚，大概也沒想到他不但不計較，反而還是這樣的態度。
“別誤會，我只是看見你們特別般配才沒忍住……我業餘是個攝影師，偶爾接接情侶單子的那種……”也許是緊張使然，員工講到最後語序有些混亂，幹脆對著他們來了句，“照片我會發的，祝你們兩位百年好合，早生貴子！”
百年好合可以實現。
早生貴子嘛……溫今宜慢悠悠地想，那可真是早不了一點。
那邊很快就將照片發了過來，電梯裏冷藍調的燈光，大概因為是偷拍的視角，整個畫面的視線從下往上，第一個引入眼簾的是他們相握的手。
男人的手指分明，大概是很相愛，他的手緊緊嵌入女孩的指間，明明只是簡單的牽手，卻有著像擁抱一樣的緊緊相依的感覺。
梁聿風似乎對這張照片很滿意，設置成了手機屏保還不夠，轉而又把幾個重要的聊天統統設為背景。
溫今宜湊過頭去看這張照片：“有這麽喜歡嗎？”
“喜歡啊。”梁聿風指著照片上的某一處，“你看，我的眼睛也看你。”
所以呢？
看出了她的疑惑，梁聿風唇角微微勾起，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，緩緩開口道——
“我想說，不管哪一時刻，我的視線永遠望向你。”
這是多隱晦的一句情話。
就好像在說我會永恒愛你一樣。
這像天方夜譚一樣的誓言，不知道為什麽墜落在梁聿風身上，就有了令人信服的底氣。
溫今宜情不自禁看向他的眼睛，他那雙在孤兒院晦暗的眼眸，融入她所有的色彩，在城市萬家燈火的掩映下逐漸變得溫情脈脈，不知道哪一個時刻開始，她也開始為他有所停留。
“我們好像沒有一張合照？”梁聿風忽然開口。
溫今宜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應該順理成章打開相機對準鏡頭，事實上，她也想要這麽做。
只是梁聿風的動作永遠先她一步，他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忽然向內攏去，兩指捏住她的臉頰飛快靠近，在她的嘴唇碰到他右邊臉的時刻，梁聿風飛快摁下了快門。
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，乃至於他松開手，溫今宜第一時間沒有計較他捏住她的臉。
她去看了剛剛拍下的那張照片，只是看一秒，就跳起來讓他刪掉。
梁聿風笑聲低低沈沈地落下來，飛快把照片拷貝，他把手機拿在手裏，擡高，後退著逗她。
其實從客觀角度來說，照片是不醜的。
只是女孩子拍照總是喜歡精心擺一個好看的pose，哪有像梁聿風這樣捏著別人的臉就拍的！
她那時臉被捏得鼓起來，有點驚慌失措的神色親上他，而始作俑者單手叉腰，笑得無比放肆。
溫今宜努力踮起腳尖去夠他的手機，後來她意識到了兩個人之間的身高差，也仰頭看見梁聿風戲謔的神色，他就像逗lucky一樣在逗她玩。
根本夠不到。
溫今宜氣鼓鼓地收回手，不和他一起玩這場幼稚小游戲。
梁聿風顯然也很懂得點到為止的分寸，逗她逗得差不多，他倒是很爽快，把手機扔進她懷裏，像哄小孩似的對她說，“解出密碼就給你刪。”
梁聿風的手機號碼？
反正總不可能是88888這種簡單數字嘍。
凡是和密碼相關的東西，大多都是和一個人心裏某些重要的數字相關。
那麽梁聿風心裏那個重要的數字是什麽呢？
因為思索問題的緣故，溫今宜不由地仰頭看向梁聿風，他這個人很神秘，也很寡情，仔細想，還真的很難找到太多和他緊密相關的數字，譬如日期之類的東西。
不知道為什麽，溫今宜心裏隱隱約約有一道直覺——她也隨著這道直覺輸入密碼了，六位數，她填得無比熟悉，以至於解鎖成功的標識出現時，屏幕倒映出她因為不可思議而微微震驚的臉。
而梁聿風的表現更加特別，他似乎意外又毫不意外，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看她動作，密碼解開的一瞬間，他聳了下肩膀，心裏有個角落好像被隱秘地掀開一角，這使他視線全神貫註觀察溫今宜的反應。
“真的是我的生日？”溫今宜扭頭看向他，語氣又驚又喜，心裏被很珍重的情感填塞滿，鼓脹地讓她漸漸說不出來話，只是在想為什麽。
但其實為什麽的理由，都已經分明。
梁聿風低下頭，用那雙含笑的眼睛註視著她，他忽然岔開話題，只是問她，“你知道歌詞中的i love you 24/7，365.怎麽翻譯嗎？”
“我知道。”
溫今宜應了一聲，因為盯著他，眼睛逐漸發酸，她眨了一下眼睛，而梁聿風的手指也在這時候撫上來，他用溫熱的指腹輕柔地按壓。
“但我還是想說給你聽。”
因為視線被遮擋的緣故，耳朵在這時候變得分外的敏感。男人的聲音低下來，呼出的氣息不經意撓動她耳廓細小的絨毛，溫今宜的心弦被重重的撥動。
因為梁聿風說：“我愛你，每時每刻。”
他的嗓音太具有蠱惑性，低沈的像是緩緩奏起的大提琴樂曲，帶著無比虔誠的愛意來到她身邊。
溫今宜其實有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對她說“愛”這個字了。
在她家破人亡淪為孤兒的時候，“生存”的分量就遠遠超乎了“愛”。久而久之她被養成了本能，下意識要用努力、認真和聽話這些東西來換別人的愛。
但站在梁聿風面前，她好像突然感受到，愛是一種本能。
哪怕這聽上去過分浪漫主義。
“照片不刪了，留個紀念也不錯。”溫今宜把手機遞給他，她唇角勾起來，心情很好地對他說，“回頭發我一份。”
……
約會的地點選在電影院。
電影院離公司有一段路，溫今宜和梁聿風兩個人幹脆牽著手壓馬路，城市霓虹的燈影在這時候變得格外明亮，來往不停的行人，他們也是眾多平凡人中的一對。
平凡的愛情，令人感到無比的幸福。
他們在去電影院的路上買了爆米花，候場的時候兩個人在一樓的抓娃娃機沈迷，溫今宜從小就是抓娃娃的高手，五個幣扔下去，抓了一手的娃娃，兩個掛在梁聿風的鑰匙扣上，剩下送給旁邊的小朋友。
拍拍手正要走的時候，回頭看見梁聿風目光幽幽盯著那臺抓娃娃機。
溫今宜踮起腳努力摸了摸他腦袋，非常用心地安慰他，“安啦，不就是買了一百個游戲幣一個都沒抓上來嗎，很正常，大家都抓不上來。”
要不是親眼看見溫今宜連著抓出來三個，梁聿風會深信不疑“這臺機器有問題”的說辭。
他不服氣，到後面，溫今宜眼睜睜看著他又兌了小山似的游戲幣，她在旁邊困得睜不開眼睛，到後面直接上手拉他走，“走吧，電影要開場了。”
“要不然散場我們再來抓一次吧。”梁聿風仍舊蠢蠢欲動。
沒完了還。
溫今宜猝不及防轉過身，對著他正在說話的嘴巴啄了一口。
她問：“還要去嗎？”
梁聿風舔了下嘴唇，乖乖應下，“不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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